纪实：堂哥堂嫂住进老年公寓，这个家几十年的和睦温馨被打破了

文/秋韵
全文共2812字

堂哥堂嫂住进老年公寓了，侄女拍视频给我，条件看着不错。可是侄女说，她爸离开家的那一刻，哭成了泪人。抽泣得像个孩子，令人不忍直视。

听着侄女讲述，我心里也非常难过。我想，堂哥哭，不是舍不得离开自己的老窝，他在哭这个家几代人和睦相处的传统，从他迈出这个家的门槛以后，将不复存在！

他在哭，自己要强了一辈子的脸面从此掉落一地！有儿有女却要住进老年公寓，村里人背后该怎样的耻笑讲说！

他在哭他自己的命运，为啥他的晚年会活得如此辛苦！

其实，要去老年公寓是堂哥自己提出来的，没想到真的实行了，他会如此大的反应。

一切，都要从年前说起。年前疫情爆发，堂嫂与小儿子都感染严重，住院二十多天才好。

堂嫂那次已经是去年以来的第二次住院，第一次是心梗。一个八十四岁老人，伺候两个身体不好的儿子，与已经拄了双拐的老伴儿，不要说自己也有病缠身，没有病，精神与体力也已经难以支撑了。

堂嫂出院以后，已经坚持几年隔天回来照顾父母的女儿，找哥哥商量说，要不让嫂子回来先照顾照顾这个家。爸妈身体这样，实在坚持不了了。我跟他们商量几次，接他们去我那儿，爸也不答应。总是说有儿子住闺女家不合适，怕我公婆有意见。

我经常回来可以，但我也要工作，距离几十里地。不可能天天跑，我也有我的小家要照顾。嫂子如果回来了，让爸贴你们点钱，我也会帮你们一些。

堂哥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因为癫痫，早就啥都做不了。大儿子帕金森，在家里种地的活儿还能坚持，出外打工做不到了。为了养家，为了给自己儿子还买楼的贷款，大儿媳妇去北京做保姆已经几年了。

儿媳妇年前从北京回来了，可是仅仅一起吃了不到一周的饭，她开始闹脾气了。她对公婆说，照顾你们老两口可以，小叔子我没有义务伺候。

堂哥没有说话，他一向家长作风，没有人敢跟他这样说话，他当时很是吃惊，感觉儿媳妇出去打了几年工，好像是变了个人。

他本来想着，儿媳妇伺候一大家人确实辛苦，过几天准备跟她说说，每个月给她两千元的贴补，没想到刚几天她就有意见了。

堂嫂见堂哥脸色不好，怕伤了和气。赶紧打圆场说，老二自己能做口饭吃，以后就让他自己做吧。

虽然老二癫痫发作没时没晌，随时会有危险，堂嫂琢磨，儿媳妇有意见，就别勉强她。老二有低保，去镇上买着吃也能凑活，别惹恼了儿媳妇就行。

可是没想到，几天以后有人传话给堂哥说，儿媳妇提出来，要他把工资本交给她，不然，公婆她也不伺候了。他们养了三个孩子，凭啥要我们一家伺候？

我在外面打工，伺候一个老人，人家每个月给我六千的工资。我伺候他们俩，工资本不交出来，以后钱到谁手里谁知道呢！

当时已经是春节以后了。堂哥听到这话，一口气出不来，躺倒住院十几天。

出院回去以后，堂哥不再去大儿子那边吃饭了。继续由嫂子伺候他和小儿子，终于，嫂子再次支撑不住也住院了。

我去医院看望嫂子，觉得她比过年的时候又瘦了很多，一阵风刮过，都可能让她站不稳脚跟。

堂嫂躺在病床上一直念叨：“七十三八十四，阎王爷不叫自己去！我的坎儿到了。可是我走了没啥，我这个家，我哪里能放得下心啊！”

是啊！一家人几乎是老弱病残了，儿媳妇若真的不愿帮忙，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

正是嫂子的再次住院，让堂哥最后下定决心要去老年公寓了。

侄女说，俩人来是来了，她妈妈适应得还不错，一天的时间，认识了好几个同龄老姐妹。知道大家都是有儿有女，儿女要工作养家，照顾不了自己，只能选择这里，让儿女少点后顾之忧。嫂子觉得他们来对了。

可是堂哥还是转不过弯儿来，侄女说，她马上要出差山东，劝慰她爸几次也没一点用处。她也赌气不想管了，她爸心里，还是放不下儿子孙子重孙子。

别看平时她比谁都挨累，可是，她爸心里从来没惦记过她。有事儿肯定找她，有好处了，先想着儿子，在她爸心里，儿子孙子才是根本。

在我们这个大家族里，堂哥和嫂子是有名的孝子孝媳。尤其嫂子，嫁过来以后，就是老黄牛一样的为全家人付出。

她是大嫂，一个小叔子两个小姑子没结婚的时候都是她照顾。小叔子参军走了，两位老人也全靠她服侍。家人外人从来没听她有过怨言，真正的任劳任怨。

几十年被人羡慕的和睦温馨，一直是嫂子这头老黄牛在维系。现在，她拉不动套了，一阵风都可能将她吹倒。儿子儿媳这样的态度，她的寒心可想而知。可是从嫂子嘴里，我依旧没有听到一句埋怨。

侄女偷偷跟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嫂子咋会这样，以前看着挺好的。我哥现在身体不好，啥都指望我嫂子，自己当不了家，还经常受气。我爸我妈既生他气也心疼他。

其实我爸那点钱，以前一直在帮他俩儿子。我哥买楼娶媳妇，我爸都贴了不少。现在老二拿着低保，基本够他消费。我爸花不完的钱，早晚是我哥的，我又不指望。不知道我嫂子为啥这么猴急！

我劝侄女说，你嫂子可能也是真有苦衷。买楼的贷款还不上，你哥身体又越来越严重，她不能出去打工了，贷款咋办？她不可能没有压力。

我自己在心里想着，在这个家里，就堂哥的孙子活得潇洒。倾祖辈父辈两代人的心血，在县城给他买了楼，娶了媳妇，也帮他照顾了孩子。

现在一家四口说为了孩子读书搬进了城里楼房，自己打打零工，赚到一家人的吃喝用度就行。家里的一切，他们听不到看不到，也不会去想去做，活得轻松又无烦恼。

堂哥一家人的现状，就是大部分农村人的现状。堂哥有每个月几千块的退休费，日子还过得这么艰难。那些没有退休费的老人的养老问题，就更是无法形容的艰难了。

压力最大的还是侄子侄媳妇这样的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为了儿女日子好过一些，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而老人年迈体弱，也需要他们负担照顾的责任。想想真是难啊！

有时候他们顾不上老人，也真说不上是他们不孝顺。自己有了孩子，作为父母不能不操心。尤其现在，哪个儿子娶媳妇不是先要楼后要车！土里刨食赚不到钱，只能外出打工，照顾老人自然就不可能太周到。

就在昨天，又一个亲戚打电话跟我诉苦，他妈妈刚查出肠癌，他老婆又高血压90/190，高血糖12.6。还不到五十岁就这样的身体状况了，他吓得够呛。

他是独生子，自己两个孩子还在读书。他靠在县城搞装修赚钱养家，疫情三年基本白过了。现在两手空空，马上就要靠找借度日了。

他说他老婆身体状况这样，就是累的，加上经济压力太大。儿子马上毕业，面临买房娶媳妇的大事，老人又生病。他老婆整天想起这些就头疼。

他告诉我，不怪他老婆身体出状况。村里一家，马上定结婚日子了，女方又要求增加彩礼。已经买了房买了车，还给了十万彩礼，女方非要再加五万。这边没答应亲事黄了。

又搞了一个，依旧要房要车要彩礼。一家人再不敢推脱，全部应承下来。还没结婚呢，女孩子已经先搬进楼里住去了，还提出要求要买只猫。婆婆怕惹恼了人家再黄了，赶紧掏两千块给买了。背后不住唠叨，养儿子是上辈子缺了大德了。

几十年前的农村人，为吃饱饭而努力。现在的农村人，肚子是吃饱了，可是年轻人的攀比心理，无止境的欲望，让他们的父辈活得越来越没有了尊严！

#乡土散文#

作者简介

秋韵，河北人，现退休在家，喜欢讲述过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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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学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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