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贩的菜场生活手记｜鱼贩留起指甲，才不是用来摸鱼的
刚学选鱼时，曾经入迷于《筑地鱼河岸三代目》，里头提过有个鱼贩蓄指甲的故事。当一名鱼贩，等同于贩卖食物，指甲务必干净，更何况日本是生食鱼鲜的国家，怎可以触碰生食鱼肉时，还有双长着长指甲的手呢？食安问题呀。然而鱼贩有千百种，选鱼的方法也有千百种。
那双手的光疗指甲很美。
他摸向摊位上的白带鱼，我知道他喜欢吃这类细肉的鱼，我阻止他挑鱼。白带鱼的腹部柔软，内脏容易腐败，败烂后腐蚀腹肉，那层薄薄的腹肉，不禁客人的美丽指甲一戳。戳破变成货底自己吃，客人手指戳入内脏摸到肠子，甚至摸到不新鲜的糊状内脏。
我摸过几次破掉的白带鱼腹部，真的很恶，指甲内会卡入血肉。
不能毁了客人的光疗指甲。
卖河豚的鱼贩为何要蓄长指甲？
Photo Credit: Shutterstock / 达志影像
刚学选鱼时，曾经入迷于《筑地鱼河岸三代目》，里头提过有个鱼贩蓄指甲的故事，那是名卖河豚的鱼贩，漫画主角一开始还嫌那名河豚鱼贩脏。当一名鱼贩，等同于贩卖食物，指甲务必干净。更何况日本是生食鱼鲜的国家，怎可以触碰生食鱼肉时，还有双长着长指甲的手呢？食安问题呀。
然而鱼贩有千百种，选鱼的方法也有千百种。蓄指甲的鱼贩，是透过指甲坎入河豚鱼腹判断河豚的白子熟度，反而是种专业的模样。
看了这篇漫画之后，我对于鱼市里头蓄指甲的大叔加深了敬意，他们的指甲可能会有特殊用途吧？与他们熟识之后，聊鱼聊婚姻聊穿着，熟了就可以没礼貌一点，脏话黄色笑话都是展现自己在鱼市的无趣男人味，也是种专业。
各种喇赛都是试探，想问的只有为何留指甲，这问题可能是真正的专业题。
鱼贩留起指甲，才不是用来摸鱼的
Photo Credit: Shutterstock / 达志影像
我以为，成为一名鱼贩除了穿着之外，还有更多可以表现自己专业的外在表征，像是潮流店店员的球鞋，像日料师傅的刀。
为此，我套上达新牌雨鞋、背上日本Porter的包包、甘冒手被鱼鳍戳到的风险也不戴手套，上衣湿透也不穿围兜，这一切都是为了装成男子汉般的专业鱼贩。有什么疏漏的吗？指甲吧，我想。
「哥，你小指的指甲要干嘛？」
「防小人。」
「蛤？」
他的答案让我想像的专业全部破灭，下一刻他的手打到货车货斗，小指指甲断裂，他直叫要衰了，小指长指甲只是迷信，我以为的专业全都破灭。
鱼贩需要哪样的手？
Photo Credit: Shutterstock / 达志影像
国人很少吃河豚，就算会吃刺龟（六班刺豚）的皮，也根本用不到鱼河岸三代目里河豚鱼贩的尖指甲。但鱼贩需要哪样的手？鱼贩的手往往碰太多冰与海水，泡白泡烂影响触觉，鱼贩的手却得依赖触觉，摸摸黏液的黏稠与泄殖腔的体液，有时还得感受海水冰的冷度。
也有客人要我帮他挑鱼内脏里的鱼卵，得靠手轻捏感受鱼卵的熟度，一定要轻捏。倘若巨大鱼腹里却感受到如同水枕的触感，那便不能挑给客人，未熟的鱼卵是一包水袋。
鱼贩触摸鱼类，用的是温柔不伤鱼体的方式。指尖测量油度，抓取触碰用以测试鱼僵直与鲜度。鱼贩留起指甲，才不是用来摸鱼的。
有着美丽指甲的客人，一到摊位，我便会说：「我帮你选就好。」
这鱼摊的鱼腥，用我的手来承担，用钱钱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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