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德利·库珀能还原那位才气横溢的指挥家吗？
电影《音乐大师》剧照
由布莱德利·库珀自导自演的电影《音乐大师》，正在热火朝天地拍摄着。
得知这部由斯皮尔伯格、马丁·斯科塞斯等电影界大腕担任制片的《音乐大师》，其主角居然是指挥家伦纳德·伯恩斯坦，我不由得大吃一惊。
布莱德利·库珀主演的电影，我看过几部，像《乌云背后的幸福线》、《美国骗局》和《银河护卫队》等，所以记住了这位长相俊朗、身材挺拔的电影明星的模样。但我更熟悉指挥家伦纳德·伯恩斯坦。
很多年前，我的同学池先生为了帮助我爱上马勒的音乐，刻录了一张马勒第九交响乐的唱片给我。正是南方的梅雨季节，拿到唱片的那一天，窗外的雨下得一阵稀疏一阵急的，让人出门不得。我索性拆了快递将唱片塞进音响，仰卧在草席上听听马勒是否如池先生描述得那么好。
马勒的第九交响曲有着超长的第一乐章，且不走寻常路，速度不快，而是“悠闲的行板”。那忧伤的第一主题在呈示部里一唱三叹时，我就已经爱上了马勒。就在乐曲进入到发展部时，一记刺耳的剐蹭椅子腿的声音冲出音响传入我的耳朵，我一骨碌从床上翻身而起，从信封里掏出池先生特意写给我的唱片版本信息，从此记住了那张唱片是伦纳德·伯恩斯坦指挥纽约爱乐的现场录音。
1911年5月18日，作曲家古斯塔夫·马勒去世，年仅51岁。生前虽然创作了等身的作品，但马勒始终未赢得他希望的公众知晓度，直到他的学生、德裔美国指挥家布鲁诺·瓦尔特在他死后大力推广他的作品。打那以后，马勒作品唱片的版本日渐丰富，试问，哪一位世界著名的指挥家没有领衔过一支世界著名乐团演奏过一首马勒的交响乐？布鲁诺·瓦尔特、库贝利克、巴比罗利、海丁克、苏尔堤、阿巴多……既然如此，池先生为什么要选择一张有瑕疵的现场录音刻录给我？答案都在一部片名为《打鼓的小男孩》的纪录片里。
这部纪录片有一个副标题，伯恩斯坦讲述古斯塔夫·马勒。在片中出境的伯恩斯坦，已发如雪，间或出现的他迈向指挥台的镜头，有时候脚步显得有些迟缓，但是，只要说起马勒和马勒的音乐，或者在钢琴上弹奏起马勒的作品，伦纳德·伯恩斯坦总是激情澎湃，而当他在指挥台上站定后挥舞起指挥棒带领乐队开始一程马勒之旅时，哪怕时长超过一小时的马勒第九交响曲，也看不到他的倦容，对马勒他得有多热爱呀！
布莱德利·库珀扮演的伯恩斯坦
伦纳德·伯恩斯坦本尊
如此之爱驱使下作品的完成度能不完美吗？于是，就收藏了一套伯恩斯坦指挥纽约爱乐、维也纳爱乐、阿姆斯特丹音乐厅管弦乐团等世界顶级乐团录制的马勒交响乐全集。
听伯恩斯坦指挥的马勒时间久了，爱屋及乌地关注起他的音乐生涯来，发现这位毕业于哈佛大学的指挥家，还是一位作曲家和音乐教育家。作为音乐教育家，伯恩斯坦除了带教出了像小泽征尔这样著名的学生外，更是不遗余力地为公众普及音乐知识。从1959年开始，伦纳德·伯恩斯坦开始担任纽约爱乐的音乐总监，在之后的11年里，他给乐团带来了一个黄金时期，与此同时，还带领乐团为电视台录制了一档名为《年轻人的音乐会》的电视节目，此档节目，至今都是不可替代的为青少年讲解古典音乐的上佳教育片。
其实，《年轻人的音乐会》是纽约爱乐推出的全球最悠久的家庭音乐会系列节目，始于1924年。只是，伯恩斯坦担任该团音乐总监之后，他以他出色的演讲能力将这档节目做成了爆款。到1972年伯恩斯坦卸任纽约爱乐的音乐总监，总共11年里他一共主讲和指挥了53场该系列的演出，全部由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进行了电视转播，并在超过四十个国家播放，堪称有史以来影响力最大的讲座式音乐会。到目前为止，我欣赏过这一系列中包括《巴赫的音乐》、《音乐如何成为交响乐》、《奏鸣曲式》在内的几档节目，那时，伯恩斯坦还很年轻，但他对自己专攻的术业的熟稔程度，已足以让人叹为观止了。除了《巴赫的音乐》那一集里他有时需要偏过头去瞟一眼钢琴盖上的讲稿，到了《奏鸣曲式》这一集时，全程面对镜头时的沉着，让我们相信，古典音乐已经融入了伯恩斯坦的身心，化作了他的灵与肉，不然，他何以能做到脱口而出便是“巴赫，让作曲家颤抖，让演奏家拜倒，是音乐爱好者的福祉”这样的金句？不然，他怎么能够将巴赫与巴赫以后古典音乐的分野讲得如此清晰明辨？不然，他怎么能将奏鸣曲式如此专业的知识普及得这么浅显易懂？什么呈示部、发展部、再现部，什么平衡和对比，什么主音和属音，什么对位旋律和和弦，在他发自内心的循循善诱下，全都不再是难题。
那些欣赏过《年轻人的音乐会》或者《打鼓的小男孩》的乐迷们，除了将伯恩斯坦的讲解悉数收入记忆里外，你们还记住了什么？我还记住了伦纳德·伯恩斯坦的形象，此时此刻，只要闭上眼睛，他就在那儿关于古典音乐侃侃而谈，语调那么入耳、动作那么洒脱，弹起琴来是那么优雅，指挥起乐队来又在善解人意里暗藏着果断和果敢。这样的指挥家、作曲家、音乐教育家所获得的赞誉已然满格，谁能想到，他的才华还不仅于此，当他自弹自唱披头士的一首名曲来解释奏鸣曲式中平衡和对比的关系时，歌喉竟然那么动听！不要说现场的大人和孩子要情不自禁地热烈鼓掌，像我这样在伦纳德·伯恩斯坦去世30余年后隔着屏幕面对他留在人间的音容笑貌，都要忘乎所以得击节称好了。
不同于大多数指挥家总是将背影亮给音乐爱好者，因为那些传播古典音乐的课程，伯恩斯坦已经将自己的音乐人生影视化了，更何况，他是世界公认的音乐界里从青年帅气到老的翩翩佳公子，所以，布莱德利·库珀再现的伯恩斯坦，还原度到底能有几分？把他们的照片放在一起，外表的差异是那么明显。
然而，布莱德利·库珀是一位深爱古典音乐的电影明星。就目前流出的剧照看，一头银发、一件白衬衫、一条牛仔裤，再戴一副银色眼睛框的眼镜，坐在栗色桌子旁的布莱德利·库珀，还真有几分神似伦纳德·伯恩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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