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令十个半月后华为自主化进展以及新一轮打击下生存概率!
来源:宁南山
网络与芯片:美国禁令与基础设施控制权!
这篇文章会根据事实,来说明美国打击的强烈动机,以及华为会如何实现生存和发展。
1:ICT产业是全球各国,尤其是中美未来十几年或者几十年争夺的核心
经济是一国国力的基础,有强大的经济,
才能支撑一国之教育,军事,科技,基础设施乃至于社会治理能力的持续提升。
对于当前全球经济的走势而言,
从目前的走势看,在未来几十年,ICT产业将是人类最大的经济产出产业。
如果全球有一天有一个对第四次工业革命的统一定义的话,那么标志性技术䄦标志性产品一定是来自ICT产业。
我们从2020年全球公司的股票市值排名就可以看出来,
一个公司的股票市值,代表了市场和资本对于一家公司的价值认可,实际上是对该公司现状和未来发展的综合性评估。
按照2020年1月20日的全球市值排行榜,全球市值最高的10家公司如下:
1:沙特阿美石油:1.88万亿美元;
2:苹果1.397万亿美元;
3:微软1.274万亿美元;
4:Alphabet 1.02万亿美元,该公司为谷歌的母公司;
5:亚马逊9245.2亿美元;
6:脸书6334.9亿美元;
7:阿里巴巴6101.3亿美元;
8:伯克希尔哈撒韦5623.9亿美元;
9:腾讯4929亿美元;
10:VISA 4416.1亿美元。
非常清楚的,全球前10位被资本市场认为最有价值的公司,其中有7家是ICT公司,其中美国五家(苹果,微软,Alphabet,亚马逊,脸书),中国两家(阿里巴巴和腾讯)
另外三家公司是两家金融公司和沙特的石油公司。
非常显然,如果看成长性的话,这7家ICT公司的成长性远高于其余3家公司,而这7家公司全部都是优秀的软件公司,代表了全球市场对其在虚拟世界赚取利润能力的看好。
这次的全球疫情,对于这些ICT公司来说,不仅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反而人们对呆在家里上网的需求大大增加,可见一国拥有ICT产业带来的经济韧性和优势。
我们有理由相信,未来市值进入全球前十的ICT公司还会继续增加,比如中国势头强劲的字节跳动公司,2016年的营收还只有60亿人民币,到2017年变成160亿,2018年500亿,2019年的营收,根据界面新闻的报道,全年营收超过1400亿元,较上年增长近280%。
2:ICT产业的两大物理基石:网络与芯片,华为都是中国的领军企业
而对于ICT领域而言,在物理世界有两大基石,
一个是遍布全球的通信网络,
我们使用以上七家全球市值前十位ICT公司的服务,不管是用办公室的台式机,还是手里的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笔记本电脑,都不可避免的要接入和使用通信网络。
如果没有一个可靠,高速,低时延的通信网络,
那么很显然你无法实现在亚马逊和阿里巴巴进行网络购物,也无法使用微信,脸书进行社交,也无法使用谷歌的搜索,不能使用苹果的手机下载音乐和上网,也不能在未来进一步实现更多可能的功能例如远程驾驶和VR。
而通信网络进入到2020年,已经发展到了第五代,也就是5G。
毫无疑问,在5G技术领域,华为已经被全球市场公认领先西方同行。
另外一个基石是遍布在网络通信设备和网络终端设备(手机就是终端)的大规模集成电路(IC,也就是芯片),正是有了芯片的出现,将巨量规模的电路功能用极小的面积和极小的功耗实现,经济性,功能性和普及性才得以大幅度提高。
我们都还记得人类的第一台计算机,它重量高达30吨,占地150平米,而如果正常使用,每天的耗电量竟然高达三千多度。
到今天,我们一部手机重量小到只有几十克,功能却比当年的大型计算机强得多,而你手机的功耗不过区区几瓦,用一天也耗不了1度电。
对于中国而言,网络和芯片,ICT产业物理世界的两大基石,华为都是当之无愧的领军企业。
华为在通信网络领域已经是全球第一,技术也在全球领先。
2018年,华为的运营商业务实现了2966.89亿元的收入,400多亿美元的收入,远远超过爱立信,诺基亚,中兴三个全球竞争对手。
我们看下全球第二大通信设备供应商爱立信的2019年财报,2019年的收入为2272亿瑞典克朗,按照今天(2020年4月1日)的汇率,等于1613亿人民币,只有华为运营商收入的大约54.4%。
我们再看下诺基亚2019年的财报,总收入为233.15亿欧元,其中网络部分的营收为182.09亿欧元,按照今天(4月5日)欧元对人民币为1:7.66的汇率,大约是1394.8亿人民币,不到华为的一半(47%),换言之2019年来自运营商的营收爱立信+诺基亚之和才和华为差不多。
而在芯片领域,华为旗下的海思是中国最大的芯片设计公司,
2019年营收为842.7亿元,而国内第二的芯片设计公司,其营收还不到海思的四分之一,
数据来自中国半导体行业协会IC设计分会理事长魏少军,如下图:
华为的海思伴随着华为的发展,增速是非常惊人的,我们依然用魏少军的数据,2016年海思的收入为260亿元人民币,三年的时间就变成了2016年的3倍。
2019年的营收按照和美元7比1的汇率的话,那就是大约120亿美元。
与之对比的是,全球最大的两家芯片设计公司,高通2019财年(到2019年9月30日结束)的营收为243亿美元,博通2019财年的营收是225.97亿美元。
由于海思的芯片可以用在5G通信网络,智能手机,数据中心服务器,智能终端等多个领域,
而华为的全球市占率和营收在高速增长,也会带动海思出现高速增长。
华为的集团收入增长快到什么地步呢?
我们看下图来自华为的财报,单就营收而言,
在2019年华为遭受美国打击之前,
华为的营收从2015年的3950.09亿元增加到2018年的7212.02亿元,三年增长了82.58%,而净利润也增长了58.07%,就华为这个体量而言,实在是太惊人了。
因此如果没有美国的打击和制裁,
华为在几年内超过高通和博通,成为全球第一大芯片设计公司指日可待。
那么这将是令美国难以接受的结果,在ICT基础上设施物理世界的两大基石领域,美国竟然都被中国公司超过。
因此我们可以非常理解为什么美国人会盯着华为不放,
在网络和芯片两个物理世界的基石领域,美国人既不想让自己的整个ICT产业建立在中国的物理基础上,也不想全球的ICT产业基础设施主要来自中国。
美国人把中兴作为第一个攻击目标,2016年和2018年连续对中兴两次罚款高达23亿美元,同时还用断供的方式重创了中兴的通信业务,使其在客户侧的持续供货的信用降低,实际上是削弱中国在网络领域的技术能力。
而从2018年12月初的孟晚舟事件为标志,美国开始了对华为的全面进攻,
而打击华为,
一个是可以打击中国在网络领域(目前就是5G)的技术能力,这个我们新闻报道的比较多,美国的高官们倾巢出动,特朗普,蓬佩奥,佩洛西….在全球尤其是欧洲市场反复游说不要使用华为的5G技术建设网络。
美国的计划是明确的,华为领先西方友商其实也就是一两年,或者两三年,在强力打击下,即使华为没有如中兴一样的被迅速打垮,至少也会给西方公司以喘息机会,减少华为在海外建设5G网络的数量,抹平华为的技术优势。
但是另外一个是我们关注的比较少的,那就是封锁华为还可以沉重打击中国在芯片领域的技术能力。华为对于中国的半导体产业而言,可以说是半壁江山。
按照中国半导体产业协会的数据,2019年的中国半导体设计全行业销售额大约在3084.9亿元人民币,那么海思一家就占了27%以上,
由于华为的通信设备和终端设备除了使用自家海思芯片之外,还大量采购国产芯片,
例如同样在2019年中国十大芯片设计厂家之列的汇顶科技,就是华为手机指纹识别芯片的主力供应商,
另外也在2019年中国十大芯片设计公司之列的豪威科技,是华为手机摄像头的CMOS图像传感器的供应商之一。
因此华为一家对国产芯片的采购量,实际上占了中国半导体设计行业的30%以上,这是个很保守的数字,因为华为不只从这两家国产芯片设计公司采购芯片,还有很多芯片公司现在也是华为供应商,例如模拟芯片领域的圣邦股份公司。
因此如果华为倒下,不只是中国丧失了海思这家第一大芯片设计企业的问题,还会让其他的国产芯片设计公司营收也受到严重影响。
所以说华为关系到中国芯片设计产业的半壁江山并不为过。
防守与进攻:华为的优势和弱点
综合上面的叙述,华为成为中美在ICT领域攻防的核心点,
在网络领域,由于中兴已经在2018年被和美国签署的十年协议进行了管制,其本身已经丧失了在海外大规模建网的能力和意愿。如果中兴敢于在海外大规模进攻5G,那么这会触动美国利益,悬在中兴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会再次落下,没收在第三方托管的4亿美元现金倒是其次,芯片断供会给中兴的供货带来灭顶之灾。
我们基本可以判定,中兴的5G建网将会主要集中在中国本土,以及极少数的海外市场,也就是从2020年开始的全球5G浪潮,如果我们认为会持续5年的话,中兴能够在这波浪潮中在全球,尤其是在欧美大规模建网的可能性极小。
也就是说,如果华为的5G建网能力遭遇重创,那么中兴并不能候补上华为的位置,那么华为的市场将被西方竞争对手爱立信和诺基亚占据,而不是中兴。
实际上由于美国在2018年12月逮捕孟晚舟,以及2019年5月16日开始把华为列入实体清单之后,马上给华为的最大竞争对手爱立信带来了转机。
2019年全年,爱立信净销售额增加至2272亿瑞典克朗,同比增长8%;按可比单位和货币调整后的净销售额同比增长4%,这个增速快于华为运营商业务3.8%的增速。
2019年全年,爱立信的毛利率为37.3%,比起2018年32.3%也有所提升。
不仅如此,爱立信在净利润方面也实现了大幅扭亏,2019年全年实现净利润18亿瑞典克朗,2018年则为亏损63亿瑞典克朗。
另外在2019年10月,爱立信调高了对于2020年的业绩目标预期,
全年销售额预计为2300-2400亿瑞典克朗,比之前的2100-2200亿瑞典克朗有所提高。
我们很容易的把华为运营商2019年收入增长3.8%和爱立信4%的增长做一个对比,非常明显,华为去年在中国的5G建设中获取了大量新订单,带动了运营商业务收入增长,
因此意味着其在海外的营收增长速度更加慢于爱立信,尽管爱立信的总营收规模比起华为还差距很大。
而同样的,诺基亚网络业务的营收(按照欧元计算)在2019年也增长了5%,也同样快于华为的增速。
如果华为及其旗下的海思在未来遭受美国各种加码手段的重创
被重创后的华为,在网络侧的市场会更多被爱立信和诺基亚等西方友商占据,
而在以智能手机为主的终端侧,尽管一部分市场会到小米和OV这样的国产厂家手中,但是中高端市场的份额会更多的被苹果和三星分食。
在芯片领域,不仅是海思作为中国最大的半导体芯片公司遭受严重损失,
而国产芯片厂家在西方和韩国公司的份额是低于在本土电子品牌的份额的,
由于技术和认证等各种原因,国外厂家对西方公司的芯片有更多的偏好。
也就是华为出现经营大幅下滑,那么作为其供应商的国产芯片厂家,也将受到严重打击和影响。
美国已经采取,以及即将对华为采取的打击手段,是多角度,立体化的。
1:第一波打击是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
直接在美国禁售华为,让华为丧失全球四分之一的市场
美国动用政治力量在美国本土对华为的通信设备和智能手机禁售,
同时在全球游说各国不要使用华为5G技术建网,
以此削弱华为的收入来源,这个手段是有效果的,由于美国占了全球四分之一的GDP总量,因此就市场容量而言,可以认为也是全球大约25%,因此失去美国对华为而言,实际上是丧失了全球四分之一的市场。
这是对华为的第一波攻击,这实际上在十几年前就开始了,华为挺住了,而且在始终无法进入美国市场的情况下发展了起来,在比西方同行少了全球几乎四分之一市场的情况下,还超过了西方同行。
2:第二波打击:对华为禁售芯片和禁用软件生态。
我们可以说,在过去的十个月,华为创造了奇迹。
2019年的5月16日,美国的第二波打击终于来了,华为上了实体清单,美系芯片和美系应用无法继续使用。
对于华为而言,软件生态主要是影响华为以智能手机为核心的消费者业务,其影响主要在海外市场,而中国市场并不依赖于美系软件生态,至少还有中国市场。
华为手机目前仍然使用开源安卓操作系统,由于这是开源项目,任何公司都可以使用它,详见安卓的官方网站对安卓开源的介绍:
https://source.android.com/
华为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深度开发形成了EMUI,但是使用GMS core则需要谷歌的允许,而显然在美国禁令下这已经不可能了。
关于什么是GMS Core(GMS 核心),
GMS(Google mobile service)是谷歌移动服务的英文缩写,我们可以看下以下网站的解释,非常简单明了。
https://www.androidcentral.com/what-gms-and-why-does-my-phone-need-it
The question of what the GMS Core actually is also answers the question of why Huawei isn't including it.
问什么是GMS core,实际上也是问为什么华为手机不包括GMS Core。
It's a part of Android that's not free and open-source software but is used by apps that want to connect to and use Google's services. It works as a set of APIs (Application Programming Interfaces) that allow developers to use things like Google Maps to show a location or Google Drive to store data like game progress or use Google Sign-in.
GMS Core是安卓的一部分,但是并不开源也不免费,这是用来给需要调用谷歌服务的APP提供API(应用开发接口)的软件,例如APP的开发者想使用谷歌地图来显示APP里面的位置信息,或者使用google drive来存储例如游戏进度这样的数据,或者只是想在APP里面调用谷歌账号登录。
Under the current U.S. blacklist,Google is not allowed to provide this software to Huaweinor is it allowed to provide it in an over-the-air update.
在当前的美国禁令下,谷歌不被允许向华为提供GMS Core软件,也不能提供升级服务。
下面这个图片就是在谷歌操作系统手机上显示的画面,必须要安装GMS Core,才能运行Google Play商店等APP。
目前华为在2019年的5月禁令后,立即加大了HMS core的开发力度,
而很显然华为对HMS Core的开发在禁令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迅速的搞出了HMS core,并且在2019年8月9日的松山湖全球开发者大会上首次发布。
2020年2月24日在巴塞罗那发布的荣耀V30系列,是华为首款预装华为自有App Gallery(应用市场)的手机。
这个时间距离2019年5月份的仅仅9个月时间。
而华为在3月26日发布的P40高端旗舰手机,也全面使用了HMS Core,这意味着华为事实上已经在开始推动自己的生态建设,尽管这只是刚刚起步。
尽管华为在宣传上,可以说HMS生态建设已经了大量的工作,但是最终还是要靠销量说话。
例如华为伴随P40发布,在发布会上宣布华为视频、华为音乐、华为阅读等应用也将在海外推出,而此前AppGallery、智慧助手、云空间、浏览器、主题等已经出海。
其中华为把视频作为主打之一,除了以前已与迪士尼、环球影业、索尼、派拉蒙等知名影视公司达成合作。此次还与德国ZDF、西班牙Filmin、俄罗斯Megogo、中东H+、亚太Dimsum等合作,为全球 26 个国家和地区的用户提供视频服务。同时华为视频还与 BBC 达成合作,将为20多个国家和地区用户带来 BBC News 新闻视频,未来还将为用户提供更多 BBC Studios 剧集与纪录片。
另外2020年1月份的消息,华为还和TomTom达成了地图合作协议,华为的HMS服务使用对方的地图,苹果的iOS从2012年开始也是使用这家公司的地图数据。
以上并不能说明华为能够建成自己的生态,并能够取代强大的谷歌生态,但是短短时间内这个反应速度,却充分体现了华为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自建生态的决心。
除了HMS Core率先推出之外,同样在2019年8月松山湖开发者大会上已经发布的鸿蒙操作系统,已经率先在荣耀智慧屏(其实就是电视)上开始应用。
尽管谷歌的安卓是开源的,但是并不能因此保证美国未来会不会进一步升级制裁,导致连开源的安卓也不能使用,另外要超越对方的生态,那么必须要在技术上领先对方,才有替代的机会,因此走向自主化是必须。
对于鸿蒙操作系统,尽管网络上包括华为的任正非,以及公共关系部的陈黎芳都在2019年7月说过,鸿蒙最初只是为物联网开发的系统,这也是鸿蒙发布之初在网络上被众多程序员吐槽和质疑的原因,包括余承东在2019年8月开发者大会上的“一夜之间可以用在手机上”的说法。
但在松山湖开发者大会上,华为的余承东已经公开宣布鸿蒙将会用在手机上,公布的时间表是2019年先用在荣耀屏,而2020年则会发布支持手机的版本。
余承东其实是比较诚实的,一夜之间用在手机上是其目标,而在2019年8月其实还没有实现,我们拭目以待华为今年发布的鸿蒙操作系统手机版本。
而在芯片层面,华为采取了两条腿走路的策略,
一个是海思公司对自研芯片进行了高强度的开发,一个是和供应商联合开发。根据《金融时报》3月31日的文章,该公司对华为最新发布的P40 Pro进行了拆机,拆机由深圳的XYZone完成。
https://www.ft.com/content/3716c4bb-de27-4920-ab87-46a8a2758ddf
相比于以前,
NAND Flash闪存的供应商里面美国美光不见了,都替换成了三星。
海思自研的芯片,
当然首要的是手机处理器(集成了CPU,人工智能处理器,GPU,基带芯片等),
然后P40 pro的WIFI芯片,以及电源管理芯片都是海思自研。
对于国产化率最低的射频部分,
射频 PA 和滤波器是射频前端器件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根据 Yole 的统计数 据,2017 年全球射频器件市场的金额中,
滤波器市场占比为53.3%,射频 PA 市场占比为33.3%,射频开关为6.7%,低噪声放大器(LNA)为1.6%,注意相加不是100%,因为还有其他射频器件例如射频收发器。
其中射频开关是属于技术含量较低的产品。
技术难度排在第二位,市场份额也占射频部分第二位的PA(功率放大器)海思也已经自研成功并且使用在了P40 pro上,这是个巨大的进步。
而海思的射频收发器也在P40 pro上面搭载,实际上在2019年初发布的P30上就已经有海思的射频收发器了。
不过,射频研发难度最高,国产化最难的滤波器部分,目前主要还是用美国的skyworks,Qorvo等的芯片实现。
华为在该领域也在努力实现国产化,在扶持国产供应商,例如中电科技的德清华莹,以及入股无锡好达电子,通过技术指导或者说联合研发的形式加快国产化进度,
另外当前可以通过大量囤货来为自己争取时间,因为单颗芯片的价格并不贵,囤积数千万颗芯片不会让华为无法承受。
还有一点有利因素是,在滤波器领域,日系公司村田,TDK,太阳诱电占有大量份额,尤其是是主要用于中低频段的SAW滤波器,这三家日系公司占据了份额的前三位,在用于5G高频段的BAW滤波器领域,美国博通占据了统治地位,但是日系的太阳诱电和TDK也有少量份额。
如果华为最终攻克了国产滤波器这个关口,那么芯片自主化其实没有太大的问题了。总的来说,我不是很担心华为在芯片领域最终无法实现全“去美国化”,因为华为至少从2018年底孟晚舟被逮捕开始就已经开始警觉并且迅速的启动了全面自研替代,到目前已经16个月的时间,硬件是华为的强项,大量投入资源只是时间问题。
因此总的来说,在过去的10个月,华为在HMS Core,操作系统,芯片三个领域都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可以说进展神速,三个领域都已经有成型的新产品商用,而这些都是华为前瞻性布局带来的结果。
3:第三波打击的到来,华为能否继续生存。
答案非常简单,华为不是能否生存的问题,而是能否有意义的生存的问题。
我在之前的文章里面已经分析过:
华为即使任何东西都不能制造了,还可以这样生存:
1):可以凭借自己海量的3G,4G,5G专利收取专利费,每年获取上百亿人民币的收入不是问题,参考美国的高通收取的专利费。
根据高通公布的2018财年的财报,其专利收入方面尽管同比下滑了20%,但是其总营收仍然高达51.63亿美元,差不多350亿人民币的收入,华为目前还没有对国内手机厂商收费,相信华为如果开始大肆收取费用,收入不会比高通低多少。
我们也可以跟诺基亚做个对比,上面我有贴诺基亚的财报,2019年来自Nokia technology的营收为14.87亿欧元,按照7.66的汇率计算,也达到了113.9亿人民币。
我们有理由相信在5G时代,如果华为想大规模收专利费的话,其收入会大大超过诺基亚。
2):华为也可以把自己手里的海量技术向国内其他公司进行授权和销售,比如说把海思的PA芯片,射频收发器芯片,WIFI芯片,AI算法等技术授权或者销售,我相信国内不少公司都会非常有兴趣。
3):实际上,华为旗下还有基建,酒店等业务,华为在东莞东山湖的总部基地,就是华为的基建部门负责设计和规划,华为旗下还有个连锁的安朴酒店。
另外还有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华为的对外培训业务非常受欢迎,华为的管理在中国公司当中可以说具有非常高的地位,我老婆的单位领导就组织去华为进行专门的学习和培训。
4):除此之外,华为还有自己的工厂,可以大量生产智能手机和基站,具有很高的自动化程度,理论上跟比亚迪,富士康一样,当个电子产品代工厂也是可以的,
在2019年1月3日深圳商报记者的报道里面,
华为南方工厂的智能手机生产线自动化程度很高,作业人员很少,比如P20手机生产线只有17人。南方工厂是华为高端旗舰机的生产中心,包括P系列、Mate系列和保时捷系列都在这里生产。这里也是华为核心制造能力的孵化中心,“华为终端每一个新产品都会先在这里生产,验证其生产过程可靠稳定后,再向其他工厂复制。”
2019年5月20日,在美国禁令发生后,第一财经的媒体记者就去探访了华为位于东莞松山湖的南方工厂,华为的P30就在这里生产,一条生产线的产能就可以达到每年300万部,而华为大约50%的高端手机都在自家的松山湖南方工厂生产。
同时在东莞市2019年6月20日的信息公开目录系统上,华为已经开始了南方工厂二期项目建设。
根据介绍,华为南方工厂二期项目是省重点项目,位于松山湖高新区北部新城大道,总投资约47.67亿元,占地约1100亩,总建筑面积约95万平方米。项目计划2022年12月全部竣工,主要从事通讯产品的研发、制造、销售及技术服务。
华为也不会到无法制造任何东西的地步,
即使因为海思的美系的芯片彻底断供,提供不了智能手机,提供不了通信基站,
也可以成为零部件供应商的形式让其他公司进行集成,因为华为具备大量子部件的设计能力。例如华为已经正式宣布进入的汽车业务,
华为将会提供汽车上的各种电子设备模块和通信模块。
另外华为在通信设备和智能手机之外,还有大量其他业务,
例如华为的太阳能逆变器业务就是其企业网最大的业务单元之一,另外还有各种终端电子产品,这些产品对于芯片的技术要求不高,华为完全可以从国内其他厂商那里采购芯片。
以上可以说明,华为如果只是求得生存,其实并没有问题,而且照样可以是一家年入数百亿甚至上千亿人民币的大公司,但是一个丧失了在5G的全球领先和芯片领域国内领先优势华为,其实就不再是“有意义的生存了”,会意味着我们和美国对科技制高点的争夺失败了。
这也是为什么目前华为面临严峻的挑战,
如果美国宣布禁止一切使用美国设备的代工厂,为华为提供芯片代工服务,那么不管是台积电,还是中芯国际,都无法跳出美国禁令的桎梏。
如果再进一步,美国禁止连用美国设备制造出来的芯片也不能向华为销售,那么意味着即使是三星,海力士,紫光展锐也不能向华为供货。
这是一个国家对一个企业的不对称战争,在美国的一边是无数的,遍布ICT产业上下游的美国科技公司,是一个海陆空作战体系的集团军对一个精锐师的进攻,在实力上是不对等,华为非常硬骨头,但并不是无所不能。
因此必须由国家出手,为华为提供炮火支援。
这是一场战争,胜利才是第一位的,无需必须100%的遵守美国定下的霸王条款,为了胜利的需要,美国人制定的战场规则是可以打破的。
至于如何反击,就从现有的经验来看,也是有很多方法的,
请注意,这并不是我国第一次有企业遭受如此全面的打击,
包括设备在内都对我国企业禁售,实际上我国之前已经面临过两次,
第一次是1960年的中苏决裂,苏联所有专家撤走,更不要说获取先进生产设备了,这次导致我国多个行业多个大型企业陷入暂时瘫痪,
第二次是巴统到瓦森纳协定,从上世纪90年代到现在,我国军工企业遭受了欧美日长时间的禁运,当然也包括了生产设备。
瓦森纳协定的两份清单,
一份是军民两用商品和技术清单,涵盖了先进材料、材料处理、电子器件、计算机、电信与信息安全、传感与激光、导航与航空电子仪器、船舶与海事设备、推进系统等9大类;
另一份是军品清单,涵盖了各类武器弹药、设备及作战平台等共22类。
中国是当然的被禁运国家,因此只能从俄罗斯,乌克兰等国引进军用技术+自力更生搞研发。
华为今日面临之局面,其实就禁令的范围和强度而言,是还远远比不上这两次的禁令的,因为到目前为止,欧洲,日本,韩国,中国台湾都还是和华为合作的,华为还是存在外部的技术来源,更何况华为还有接近10万人庞大研发队伍。
而前两次的禁运,则是让中国相关产业几乎丧失了所有外部来源,而中国自主的研发团队力量弱小,或者人才流失也严重。
我们可以简单的看下中国军工产业在上世纪90年代的不利局面下,30年来的自主化成果,
2018年8月1日,美国商务部当日起,以国家安全和外交利益为由,将44家中国企业(8家单位及其36家附属机构)列入出口管制清单,实施技术封锁。
这次所涉及的44家企业主要是军工科技企业。
8家单位具体为:
中国航天科工股份有限公司第二院以及下属研究所、
中国电子科技集团(中国电科)公司第13研究所以及关联和下属单位、
中国电子科技集团公司第14研究所以及关联和下属单位、
中国电子科技集团公司第38研究所以及关联和下属单位、
中国电子科技集团公司第55研究所以及关联和下属单位、
中国技术进出口集团有限公司、中国华腾工业有限公司、河北远东通信。
而对这个禁令,国内各行业人士表现均十分淡定,
因为所有军工企业及高校自1989年年末就在北约国家禁运名单上了,经过30年的发展,中国重大武器装备均完全实现了自设计到试验再到生产的全国产化,与外国关系不大。
而对于军用芯片,普遍认为我国已经基本实现了全国产化。
对于受到最大影响的制造设备,本来从美国进口也不多,且当前的设备也可以继续使用,不会理会美国的禁令,另外还可以通过特殊渠道引进。
华为目前最大的弱势是单兵作战,在2019年中美贸易战关键时刻,华为表达了不愿意被美国作为谈判筹码的硬气,在美联社2019年8月20日发布的在华为总部与任正非的专访,而任正非在访问中表示,如果中国必须在贸易战中做出让步来换取美国放宽对华为施行的制裁的话,他宁愿继续接受华府制裁。
但是今年的3月31日的华为2019年财报发布会上,
华为的表态首次发生了变化,
“为什么不能基于同样的网络安全原因,禁止美国公司的5G芯片以及含有5G芯片的基站、智能手机、各种智能终端在中国使用呢?”华为公司轮值董事长徐直军对中外媒体记者表示,“我想,中国政府不会让华为任人宰割,或者对华为置之不理。相信中国政府也会采取一些反制的措施。”
这是华为从去年5月16日的十个月以来首次有这样的表态,这不仅说明华为确实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扛住了前两波打击后,面对第三波更为残酷的打击需要寻求国家的支持,也说明国内已经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和美国的这场科技较量是你死我活的,中国绝不可能让自己的领军企业就此消亡。
简单的总结下,
1:单靠华为自己,实现生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样的结果对华为,对中国都没有意义,我们寻求的是有意义的生存下去,并且获取最终的胜利,而不仅仅是活下来。
2:中国在过去几十年,对苏联集团和西方国家两个实力远超过我国的国家集团反制裁,反封锁中早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并且最终夺取了胜利。
而今天我们的实力已经前所未有的接近对方,对方甚至无法组建起一个团体来集体打击我们,因此不需要担心我们会找不到办法应对。
以设备禁令为例子,我们既然有企业可以为遭受禁令的中国军工企业生产芯片,我国的坦克,装甲车辆,舰船,军机,导弹发射系统都需要大量的芯片,全部都是国产。
那么为什么不能在国内设立一家企业为华为生产芯片呢?
尽管产能和技术工艺在最初都会是个问题,但是只要起步了,不管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问题总会逐步解决。
那么华为可以实现外购其他家芯片+自产部分海思芯片,逐步的最终实现自主化。
对于华为而言,2020年会很艰难,尤其是如果美国的第三波打击:设备禁令开启后,由于台积电,中芯国际等都无法供货,华为将会遭受异常严重的损失,我们将会看到大量的华为的损失惨重的负面新闻,预计国内的对于中美科技战的士气也会相应的下跌到一个低谷,而且这个禁令的影响不会是仅仅几个月,会持续到2021年,2022年甚至于更长的时间。
而随着士气的下跌,尤其是长期的处于低谷的话,
搞不好国内舆论场又会出现类似于2018年中兴事件时候的局面,又会有一大堆人出来进行自我抨击,反思和攻击是中国哪里做的不对,我们可以看到时候的实际情况。
实际上美国后面还会有更多的手段,例如金融制裁打击,禁止华为使用美元和SWIFT等等。
但是从历史上看,美国所有的手段我国都经历过,并且有相应的应对手段,
以金融战为例,伊朗就长期被美国禁运,不能使用美元,也不能使用SWIFT,下图是中国驻伊朗大使馆的官网,SWIFT系统2018年11月切断了和伊朗央行的连接。
而根据伊朗公布的数据,2020财年前11个月(2019年3月21日至2020年2月19日)伊朗对外非油贸易总额为785亿美元。
其中,出口非油商品1.25亿吨,价值385亿美元,同比分别上涨17%和下降4.4%。
进口非油商品3200万吨,价值400亿美元,同比分别上涨10.8%和2.3%。
在没有SWIFT的情况下,不管是出口还是进口,中国都是第一大贸易伙伴。
另外,在深圳做出口贸易的都知道,亚非拉的外汇储备缺乏国家一抓一大把,
也就是没有足够的美元来支付货款,那么是不是就无法做业务了呢?当然不是,风险控制的好本币交易也是可以的,国内很多公司都有相关的经验。
另外如果国家出手,事情会更加简单,因为大量中企都在当地从事业务,尤其是当地有比较丰富自然资源的国家。
除了防守让华为实现“有意义的生存”之外,我国还要组织对外进攻,
尤其是要大力鼓励我国的互联网企业出海,也就是硬件自主化和软件生态自主化两条路必须同时走,这个时间点很重要。
2019年,华为的余承东在多个场合,大力呼吁中国互联网企业加快出海,其背后的用意不言自明,进攻海外市场,只靠华为建立生态是不行的,
2019年8月9日,华为在松山湖举行的全球开发者大会,
余承东在会后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了下面的这一段话:
“在此,我呼吁中国互联网公司出海,微信只用在全球华人市场,太可惜了,我们的APP应该出海,我们的生态发展也会更快一些。
当华为在中国还很小的时候,就出海了,做到了海外第一,在海外的市场远远超过中国。中国互联网公司决心不够,其实在国内做的好,在海外也一定能做好。”
记者继续追问:记者:华为出海的经验能否分享?
余承东:“第一点,出海是企业战略决定的,确定战略后,就下决心持续投入;”
余承东反复提到的决心问题,其实就是华为进军海外市场的最大经验
如果华为在今年遭受了美国的设备禁令,而暂时的陷入低谷,那么当华为使用3-5年之后逐渐实现硬件自主化,开始从低谷反攻的时候,这个世界依然是Facebook,Youtube,google,twitter等美系应用占绝对优势,我国的各大互联网公司仍然只是主要在中国市场,那将对我国非常不利,非常简单的,手机不能使用常用的APP,自然销量会大受影响。
这意味着华为这样的领先的本土硬件公司即使实现了自主化,也会被长期的困在本土市场。
仅凭中国市场的规模,是难以在ICT产业上超过美国的规模的。
下图清晰的显示了华为的消费者业务在2019年的变化趋势,
欧洲中东非洲市场2019年的消费者业务收入仅仅增长了0.72%
而亚太市场则下滑了13.9%,非常明显5月16日的美国实体清单禁令对华为以手机为核心的海外消费者业务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海外市场在禁令以后呈现较大下滑的态势。
而与此同时,三星的移动业务(以手机为主)的营业利润,
2019年Q1下滑40%,Q2下滑42%,到了Q3竟然变成同比增长33%,Q4更是同比增长了67%,该季度的营收也增长了8%,达到24.05万亿韩元(大约205亿美元)
非常显然,华为的硬件供应并没有出问题,仅仅是因为不能使用谷歌生态了,就事实上出让了大量海外市场份额给三星。
因此要把扶持我国的互联网企业出海提升到国家战略高度,
幻想美国和我们停战是不可能的,那就要果断的向外进攻,
我国的各大互联网公司,腾讯,今日头条,阿里,滴滴,百度等,
也要清楚一旦大规模出海,那么必然会影响美国核心产业的利益,那么遭到华为一样的打击也是可能的,这需要能够预判到这个结果,接受这个可能的成果,并且勇于承担作为中国公司的责任,绝不能缺乏理想的只在中国经营一亩三分地。
如果我国互联网公司,不能出现像华为一样有全球老大理想的企业,那么我国很难在ICT领域实现全面领先美国,目前阿里的云计算和今日头条的社交APP抖音(Tik tok)是我国互联网公司中出海的佼佼者。
未来几年,都将是华为的困难时期,我们的心理预计也会因为各种华为处于困难局面的新闻而不断的遭受打击,
但是本文的分析,会让我们清楚底线,
第一个线就是华为肯定死不了,
第二个线就是国产产业链在全行业发展,逐渐补齐。
那么华为一旦实现了从低谷的反弹,实现了彻底去美国化和自主化的重生,那么至少在硬件上,就将是王者归来的时刻,
华为在过去几十年的战绩是非常惊人的,
在通信设备领域击败阿尔卡特,朗讯,北电网络,摩托罗拉,爱立信,诺基亚;
在智能手机领域,如果没有禁令的话,那么华为本来可以在2019年就实现单季度销量击败三星登顶世界第一;
在芯片领域,海思的销售额逐渐追赶全球最大的两家纯芯片设计公司博通和高通,差距越来越小,如果没有禁令,我们估计到2022-2023年左右华为的营收就能超过高通和博通。
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在实现了硬件自主化之后,
华为会在芯片,通信设备,企业网IT设备这样的硬件领域重新崛起。
但是在智能手机,笔记本电脑这样的终端公开市场,
华为也必须要依靠本土互联网企业在全球和美系公司竞争,谁的全球份额更大,并且不断挤压对方的份额,削弱对方公司在市场获取的利润,从而降低对方研发投入强度,谁最终才能获取最终的胜利。
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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