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向往的养老院生活,没想到却是我无法逃脱的牢笼
故事自述人:赵雪娥,78岁
如果有再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不会嚷嚷着要来养老院生活了。曾经这里是我向往的地方,我不顾子女们的反对,执意吵着闹着要他们把我送进来。我在这里住了一年时间后,我却发现这里现在成了我出不去的牢笼。
我今年78岁了,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比较争气有个正规单位的工作。两个儿子虽然没有正式工作,但是他们兄弟俩脑子不错,经济条件在当地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两个儿子都在镇上买了房子买了车,他们虽然在老家都建了房子,却很少回来居住。只有过年和供祖的时候才会回来住上几天。
他们说老家没镇上热闹,在老家不好玩,一个个都不愿意回来。
村里和他们一样想法的人也多,所以现在留在村里的基本上都是像我们这样的老年人。极少数年轻一辈的在家,那也是因为家里条件有限,只能带着孙子守家。
老头子比我大三岁,他在我70岁的时候突然离开我们了。老头子没走之前,我从没规划过我的未来生活,因为他的身体比我好。我一直觉得我将来会走他前面。
我的三个孩子对我们都很孝顺,每个月他们都会给我们拿生活费,会按时给我们买吃的用的给我们送过来。所以我们老两口在村里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村民们都羡慕我们老两口好福气,子女们有出息还这么孝顺。
我们平时也没其他的兴趣爱好,我不像他们一样会打牌,因为我看不懂。老头子也不抽烟不打牌,所以我们平时只要一日三餐的生活开销。人情往来我们早就交给了孩子们负责了。
我们没事就在菜园里种点小菜,家里养几只鸡,养了一条狗打发打发时间。如果天气好,我们会去村委会那的健身器材那活动活动,晒晒太阳,顺便和其他人唠唠嗑。
老头子原本身体很硬朗,我们所有人都没想过,他会突然离开我们。
我七十岁刚过了没几天,那天老头说他有些困,想要睡一觉。平日里他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那是他第一次想睡觉。
我没想到,他那一睡就再也没起来,晚上我做好饭菜去喊他吃饭的时候,老头子已经没了呼吸。
他走得很安详,却又那么突然。以至于我一时半会都无法接受他离开的事实。
老头子的丧礼婚后,两个儿子跟着商量要我搬去镇上跟他们一起生活。他们说让我在他们那轮流养老。每家住一个月,要么每家住半年。
我没有立马答应,一是我不喜欢那种关着门过日子的压抑感,还有一点我去那一个人也不认识,不自在。
一个人生活后,家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人说话,一个人吃饭。很多次我看着挂在墙上老头子的遗像发呆。
那次妹妹来我家看我,她是一名事业单位的退休人员。有退休工资,见识也比我多比我广。
妹妹告诉我说:“姐,你现在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年轻人有自己的事要忙,他们也没时间时刻陪着你。现在流行去养老院,那里都是老人家,有人管饭,有人给你打扫卫生,你还能跟其他老人聊天。每天都有人聊天。费用也不贵,咱们镇上有个养老院,也才三千多一个月。你那几个孩子们承担这点费用,对他们来说就是小意思。”
妹妹说了这个后,我确实心动了。我跟几个孩子提了我想去养老院的想法。但我一说他们三姊妹就异口同声地拒绝我了。
大儿子劝我:“妈,你要去养老院,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到时候别人还以为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不愿意伺候老母亲,把你送进去了。你得要我们在这一片好为人呀!”
我不听孩子们怎么劝,死活要他们把我送进去:“我就要去那,去那里了,你们就不用管我了。你们想干什么可以干什么。在那我也可以有我自己的活动安排,有人陪伴。你们要不送我去,才是最大的不孝顺。”
几个孩子拗不过我,去养老院那边考察了一番后,最终随了我的心愿把我送了进去。
儿子怕两人间的住着尴尬,他们特意给我定了个单间的,费用虽然高一点,但一个人一间房更自在些。
到了养老院后,我才发现上到九十岁的,下到六十几岁的住了好多人。
孩子们把我安顿好后,跟工作人员交代了一番后,我让他们走了。
我没想到的是,小小的养老院里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护工对每个老人的态度都是不一样的,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护工的态度也一样不耐烦,边照顾边骂人。
护工对我们这种生活能够自理的人态度也不一样。老人子女如果是权有势的,那些有退休工资的老人,护工对他们态度特别好,轻声细语,笑容满面的。对我这种啥都没有的老人,护工只是每天象征性地给做卫生送个饭。
我原以为到了这里,可以跟其他老人有个伴,聊聊天。
可我发现,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他们在这里居然也有帮派,我初来乍到的,谁也不愿搭理我。
我明明看到他们几个结伴坐在院子里有说有笑的,可等我一过去,大家就变得安静了,都不说话。要么眯着眼睛,要么把玩手里的玩物,有的甚至直接走开了。
我安慰自己,我来得时间短,还需要时间慢慢跟他们融入,但我错了。
我住进去一个星期后,儿子和儿媳妇去看望我,他们给我带了些吃的。几个老人看到我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对我的眼神都变得恶狠狠起来。看了她的眼神那一刹那,我心里都有些发怵。
跟我住隔壁的一个老人告诉我:“那几个老人自从被家人送进来后,就没看到他们的家人来探望过。他们对每个有家人来探望的老人都是这种眼神。”
儿子他们最开始每个星期都会来看看我,他们跟护工问我的情况,护工都说我很好。儿子问我在这里住得习不习惯,我告诉他们习惯。
也许是看我在这生活好,也许是他们太忙了,子女们来看我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了。原来一个星期来一次,慢慢的半个月来一次,最后一个月来一次。
在这住了几个月后,这里住着的老人分成了几派:有单位家里孩子也有单位的老人经常坐在一堆。他们几乎不跟其他人搭边。
家庭条件好的,子女做生意的老人喜欢坐一起,他们每天都会相互吹自己孩子多么优秀。
那些家人送进来家人就不管的老人,又成了另一堆。他们每天呆呆地坐在院子里望着外面,像我这样条件一般般的,也没几个。
我住进来后,虽然看似身边有许多同龄老人做伴,实际上真正愿意跟我说话的寥寥无几,有也只是简单的几句问候。
护工每天拉着张黑脸,我们还得小心翼翼看她脸色。因为谁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对我们。稍不注意,护工就会骂人,骂得很难听。
孩子们现在反而觉得把我送进来是明智的决定。女儿来看我时对我说:“妈,你在这比在家里好。以后你就长期在这安心住下去。”
一年过去了,后半年家里人也没怎么来看过我。想想以前我住老家的时候,他们还时不时回去看看我,如今我住进养老院了,他们却好像忘了我的存在。
我想回去,但又怕他们笑话,当初我那么坚定要来这里生活,如今才住一年就要求回去,我自己脸上也挂不住。
时间久了,孩子们也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们花钱让我住在这,比我一个人住老家好百倍了。他们大概觉得我吃住有人照顾,身边又有那么多同龄人,所以我会过得好。实际上我过得特别压抑,好几次我偷偷抹眼泪。住在这里走不能走,跟坐牢没啥两样。
现在看来,这养老院的生活压根就没有我想象中的好,反而成了我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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