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意的男友令我心寒,迷茫地投入别人怀抱,被抛弃后欲哭无泪
我和江峰是在职业培训学校学电脑时认识并相爱的,那是1999年的事。培训毕业后,江峰在沙河顶的一个饮食店打杂,而我则进了员村的一个工厂。每天早上5点多钟,江峰就必须骑着自行车去天平架拿货。每当想到车技不高的江峰天还没亮就要骑车上路,我就为他担心。
所幸的是,每个周末江峰都会骑着自行车平安地来看我,然后再载着我四处闲逛。广州的道路是不允许骑自行车载人的,于是江峰就专拣小巷走,从员村载着我一直骑到珠江新城。一路上,我喜欢抱着江峰略显瘦削的腰,像电影《甜蜜蜜》里的张曼玉一样,晃着头,哼着歌儿,幸福地摇摆着两条腿。
那时的新兴村还没有拆迁,旁边有好大一块草坪,树荫下经常聚集着成双成对的恋人。每次到那里,江峰都要买两支五毛钱的冰棒,我们一人一支地坐在一处无人的树荫下,背靠着背,享受着相守的时光。有一天,我一脸神往地对江峰说:“昨晚听宿舍的姐妹说,新开的那个海洋馆很好玩,她们都去过了。”江峰说:“蓝蓝,你也想去吗?”我说:“当然想了,可是门票太贵了,听说要90元一张。”江峰毫不犹豫地握着我的手,向我许诺:“等我发了工资,咱们就去玩。到时咱们趁机照几张相片寄回家去!”我当时高兴得跳了起来。
可是,江峰没等到发工资就出事了。那天清早,他骑自行车去天平架取沙河粉。回来的路上,他被一辆迎面冲来的摩托车挂了,结果连人带车摔倒在地……江峰忍着痛推着一车沙河粉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饮食店,可老板见一大桶沙河粉弄脏了,不问青红皂白就骂了江峰一顿。江峰很气愤,当即嚷着要辞工走人。而这个老板也真做得绝,竟以他是自己离职为由,一分钱工资也不算给江峰!
江峰无处可去,只好来找我。我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他晚上混进我们厂,在我们宿舍的阳台上过夜。那几天,由于晚上睡不好,白天又要到处找工作,江峰显得很狼狈,胡子拉碴,皮鞋也裂了个口子……我们宿舍一共住着4个人,尽管另外3个姐妹没说什么,但我却很不好意思,只希望江峰赶紧找到工作,好从我们宿舍的阳台上搬出去。
那3个姐妹交的男朋友都是主管级别的,几乎每天晚上,他们都要来宿舍坐一会儿,带一些炒田螺之类的零食给我们吃。一天晚上,我在浴室里洗澡,他们在外面唏唏嘘嘘地吃着田螺。这时,恰好江峰提前回来了,他们便招呼江峰吃田螺,江峰可能是饿坏了,也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等我洗完澡出来时,只见江峰一个人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田螺,大家都在看他。一个姐妹笑着对我说:“蓝蓝,你男朋友一天没吃东西了吧?”我面子上挂不住了。等同屋的姐妹送男朋友出去时,我忍不住冲江峰发起了脾气:“人家叫你吃你就真的吃,也不知道丢人!”江峰显然被我的语气吓了一跳,他足足愣了好几分钟,然后伤感地说:“蓝蓝,对不起,我真的一天没吃东西了……”说完,就默默地走到阳台上去了。
尽管后来我向江峰道了歉,但我明显地感觉到,江峰和我之间有了一层隔膜。自从江峰失业以后,我们的感情就有点不对劲了。
怕再给我丢脸,江峰回宿舍的时间比以前更晚了,也许是我的那一句话伤了他的自尊吧,从此以后他很少跟我说话。就在那段日子里,车间主任吴炎总是有意无意地接近我。心情低落的我,有天晚上终于接受了他的邀请,和他到厂外的餐馆里去吃了顿火锅。看到吴炎娴熟地教我涮羊肉,我忍不住问他去过海洋馆没有?吴炎说:“去过两次了,怎么,你没去过吗?”看我窘迫地点点头,他呵呵笑着说:“改天我请你去吧。”说完就用一种期待的眼神望着我……
那顿火锅吃了150元钱。吴炎在付钱的时候手一挥冲服务小姐响亮地叫“买单!”他的样子很气派。这天晚上我失眠了,脑海里总不由自主地拿江峰跟吴炎比…..
一个星期后,江峰终于找到了工作,在黄埔开发区的一家印刷厂开机器。他走的时候,激动地对我说:“蓝蓝,听说我在那里一天可以挣30元钱,月底我肯定可以请你去海洋馆,你等着吧!”当时,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这天之后,我拒绝再跟吴炎出去吃喝,并得意地告诉同宿舍的三姐妹:“江峰在印刷厂找到工作了,月薪差不多1000元呢,他说月底就请我去海洋馆。”姐妹们也替我高兴,纷纷拿出她们在海洋馆照的相片,告诉我站在哪儿照相最漂亮。
如果月底的时候,我和江峰真的去了梦寐以求的海洋馆,我和江峰的感情,就会像船只驶过的水域一样愈合无缝。但是江峰再一次让我失望了,他的工资被黑心老板左扣右扣之后,只剩下100元钱,根本就不够买两张海洋馆的门票!
姐妹们见我去不成海洋馆了,晚上开“卧谈会”时都好心地劝我跟江峰分手。我没有反驳,心里非常难受。
吴炎从我阴郁的脸色中读懂了什么,又开始向我献殷勤,说星期六下午请我去海洋馆玩,也许是对江峰失望透顶吧,我没有拒绝吴炎的邀请。
星期六下午,我终于走进了向往已久的海洋馆。吴炎熟悉地给我介绍每一种形状怪异的海底动物,我见到了酷似山猪的海豚,金红色的比目鱼,美轮美奂的珊瑚……走出海洋馆的时候,夜色已悄然降临,吴炎借机拉住了我的手,我挣了一下,没挣脱,也就任他拉着。与吴炎给我的有着火锅和海洋馆的爱情相比,江峰5毛钱一支的冰棒和一句很难兑现的承诺,无疑要轻得多。就从这一天开始,我感情的天平开始向吴炎倾斜。
自从和吴炎牵了手后,我对江峰就一次比一次冷淡。江峰好像觉察出了什么,到后来就不再打电话来了。
两个月后的一天,江峰突然来找我,他无比激动地说:“蓝蓝,我知道,因为不能请你去海洋馆,你一直在生我的气。所以这两个月我都在加班,你看,我终于凑足了去海洋馆的钱,咱们明天去海洋馆吧!”我很想告诉他我已经去过了,可看他兴奋的样子,再想想他曾经对我的好,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好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我跟江峰去了海洋馆。看到他兴高采烈地观看每一种生物,不放过任何一个水族箱的贪婪眼神我突然感到索然无味。到这时我才发现,曾经在我眼里神秘极了的海洋馆,也不过如此。所有的鱼都在原来的位置安静地游着,第一次看,会觉得新鲜,第二次看,就有些乏味。
正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江峰拉着我的手激动地说:“那边有海豹表演,咱们去看!”说完就拉着我的手拼命地向海豹馆跑去。到了海豹馆,却发现看表演的人很多,把看台都挤满了,以至于我们根本就看不到海豹的模样!江峰生怕我错过了精彩表演,不容分说就把我往肩上一扛,让我越过人群观看表演。想着江峰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海洋馆,我的话冲口而出:“放我下来,你自己看吧,反正上次我已经看过了!”
听了我的话,江峰的手臂突然失去了力气,他把我往地上一搁,大声说:“你刚才说什么?你来过海洋馆?”他的眼睛瞪得血红,我没法撒谎,只好老实交代了跟吴炎来海洋馆的经历。江峰听后非常难过,想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为了让你来看一次海洋馆,加了整整两个月的班,却没想到你连两个月都不肯等,既然这样,我们分手吧!”说完,他把海洋馆的门票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和江峰闹僵后,吴炎许诺第二年就和我结婚,他的承诺将我最后的一点羞愧一扫而光。一天晚上,吴炎邀请我到他的单人宿舍坐坐,在他的甜言蜜语里,我渐渐迷失了自己……
不久后,我怀孕了……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吴炎,要求他和我结婚时,吴炎却坚决要我打掉胎儿。在他的坚持下,我只好流着泪跟他去了一个小诊所……
事后,吴炎对我再也不像以前那么亲热了。不久,他居然公开追求厂里的另一个女孩!我终于明白,自己在吴炎眼里不过是一个玩具。
等到一切都水落石出的时候,我开始疯狂地想念江峰,想念他用破自行车载我去玩、各自吃一根廉价冰棒的日子……在落魄了几个月后,江峰已经走出了困境他找到了一份月薪上千的工作,并担任班长的职务。
后来,我经常想,如果我当初耐心一点,等待江峰存够了去海洋馆的钱,跟他一起兴高采烈地去看那些奇奇怪怪的鱼,跟他一起飞奔着去看海豹表演,那么,海洋馆留给我和江峰的,将是回味一生的美好滋味。可是,就因为我的一个轻率的决定,海洋馆竟演变成了我们爱情的葬身之地。
事实上,在我拿江峰的落魄和吴炎的气派、江峰5毛钱一支的冰棒和吴炎昂贵的火锅以及海洋馆的门票进行比较的时候,我的内心已经失去了最初的纯真,物质的掺杂使我对真爱的判断产生了致命的混淆。而一个内心不再纯真的人,很难真正拥有一份纯真的爱情,就算,遭遇到,也会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