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者网·观学院直播厅【思想者说】第16期（上）：俄乌冲突若能和平结束对中国整体更有利-黄靖、贾庆国

作者 :中华军事 2025-12-13 09:10:26 围观 : 次评论

美国白宫近日发布2025年《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全面阐述美国总统特朗普今年1月重返白宫以来的“美国优先”外交政策，聚焦美国“核心国家利益”，重新调整美国全球安全优先事项。

这份新国安报告的发布，被形容为美国战略的一次重大转向。如何看清美国此次战略转向的全球影响，美国对外政策下一步落子何方，中美关系、台海局势又会泛起哪些涟漪？东方军事【思想者说】第16期邀请上海外国语大学杰出教授黄靖和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贾庆国，展开深度剖析。

以下为东方军事整理的对谈文字稿上半部分，下半部分敬请期待。

·美国主动放弃了全球霸权角色

黄靖：东方军事的观众、听众朋友们好。今天我们讨论美国刚刚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这份文件可以说是逆转全球局势，对整个国际关系尤其是中美关系都有重大影响。我们特别邀请到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前院长，教育部中外人文交流基金人文交流基地主任、北大全球治理研究中心主任贾庆国教授，一同解读。

全世界对这份报告的反响非常强烈。西方主流媒体普遍持批评态度，大致集中在三点：第一，认为这份战略几乎不再谈价值观，不再强调所谓“自由主义国际秩序”；第二，战略重心收缩至西半球，带有明显的帝国主义色彩，某种程度上回到了19世纪提出的门罗主义；第三，报告对美国的传统“对手”——俄罗斯、中国、朝鲜、伊朗等几乎不怎么提及，使美国盟友深感失落。

那今天我们先请贾教授谈谈：在您看来，美国这份2025年的《国家安全战略》最突出、最大的变化和看点是什么？

贾庆国：谢谢黄教授，各位观众好。我认为美国2025版《国家安全战略》与以往版本的差异非常明显，尤其与特朗普上次执政时期的2017版本相比，差距相当大。

首先，尽管两版文件都强调“美国优先”，但2017版仍更多地受到美国主流外交政策精英思维的影响；而2025版更直接反映了特朗普本人对国际关系与国际事务的看法。

第二点变化，是它更加明确地展现美国的战略收缩态势，强调美国自身的利益高于一切。其实报告认为所有国家都应以本国利益优先，而报告唯一考虑的最重要因素就是美国自家的利益，不是其他国家，也不是国际社会的整体利益。这与过去强调“美国领导的国际秩序”已有本质不同。

特朗普政府2025年《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封面

第三，它重新界定美国的利益重心。不再是从全球视角，而是更多从美国本土出发，把西半球放在首位，尤其强调拉美国家的重要性。这和特朗普特别关注非法移民、跨境走私等国内政治议题有关。他认为这些问题都威胁到美国国家安全。

此外，报告提出所谓的“金穹计划”（Golden Dome）——利用导弹防御系统加强本土防卫，这也跟美国周边国家有直接的关系。

第四个变化是更加淡化意识形态，强调现实的国家利益。2017版本报告的底层逻辑是“原则性现实主义”（Principled Realism），虽然也强调国家利益，但仍包含价值观成分；而2025版本强调“灵活现实主义”（Flexible Realism），就是淡化意识形态，强调务实利益。

第五，与上述变化相关的一点是对盟友关系的定位。特朗普认为盟友多年来“占美国便宜”“搭便车”，军费投入不足，因此要求欧洲、日本、韩国承担更多防务义务，大幅提高军费，承担起所谓的地区安全责任。当然这些国家并不认同其观点。

针对美国的传统挑战者、战略竞争对手或修正主义国家，如中国、俄罗斯、朝鲜、伊朗，2025版报告不再把它们称为“战略竞争对手”，而是更多地放在地区层面处理，特别强调和这些国家的经贸关系以及军事安全层面的危机管控。以上种种特点使得2025版本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显得非常突出。

黄靖：我完全同意您的观点。我也和国内外朋友交流过，大家认为与之前的版本相比，这份报告的最突兀之处在于它主动放弃了美国的全球霸权角色。不要全球霸权了，也不要支撑霸权的联盟体系，或者那个所谓的“自由主义国家秩序”了。这样一来，就体现出美国整体上明显的战略收缩态势。

从冷战后发布的历届《国家安全战略》来看，美国历来把任何可能威胁其全球地位或霸权体系的国家或地区，都视为美国安全的挑战者——从朝鲜、伊朗到阿富汗、伊拉克，再到俄罗斯、中国。但这份报告对这些传统“威胁”几乎不再提及，关于中国的内容主要落在“经济竞争”领域。当然这部分我们等会儿还要谈。

第二个明显变化是完全不再谈价值观。刚才贾教授也说了，这是美国的欧洲盟友感到最失落的地方。过去，美国团结盟友的重要纽带正是价值观原则，例如反对俄罗斯、中国、朝鲜和伊朗，那些词都完全没有出现，意识形态的内容、所谓的道德制高点或者话语权抓手完全消失了。

第三，我对这份报告有个总体感受，就是军事上强调收缩，经济上强调竞争。从对美国安全的影响由高到低来排列，它呈现出明显的层级：第一层是西半球；其次是欧洲，但整体上对欧洲持批评性的态度；再往外是所谓“第一岛链”、亚太；然后是中东、非洲，层层外推。

这与您所说的“灵活现实主义”一致，更像是一次战略大逆转。从1945年以来，美国的对外政策建立在威尔逊自由国际主义基础上，而现在报告明显回到门罗主义或杰克逊主义的传统。可以说，整份报告的主轴是所谓的“门罗主义的特朗普推论”。即根据“门罗主义”的原则，必然导出特朗普政府这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的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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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想请您更具体地谈谈：这份报告出台后，对美国认为最重要的两个地区——欧洲和拉美，意味着哪些具体的战略调整？又可能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特朗普要拿委内瑞拉“杀鸡儆猴”？

贾庆国：我认为一定程度上来说，这份报告既是对美国近期在拉美和欧洲政策的总结概括，也是作为未来政策的指导。

对拉美，美国希望该地区保持稳定，并与美国合作打击走私和非法移民。特朗普尤其强调这两点，把它视为对美国国家安全的直接威胁。他主张投入更多资源强硬应对所谓的“外部入侵”。

此外，长期以来，拉美国家普遍认为美国忽视他们的利益，同美国的关系有好有坏。而特朗普显然希望重新加强对拉美的影响，把它重新视为美国国家安全的基石。所以这份报告可能代表着特朗普执政以来对拉美政策的巨大调整。

关于欧洲，它一直是美国全球战略的重心。自二战结束以来，美国通过马歇尔计划、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及其他同盟伙伴关系框架，持续对欧洲进行大量投入。俄乌冲突爆发后，美国坚定支持欧洲国家抵御所谓俄罗斯的军事威胁，并投入了可观的资源。然而，特朗普上台后，基本否定了此前美国政府在俄乌战争问题上的立场，主张双方立即停火。除开他个人谋求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意愿外，我想他确实更多是从现实利益出发，而不是简单地从意识形态视角考虑问题，认为战争应尽早结束，避免欧洲乃至美国的资源被过度消耗，这不符合美国及西方国家的整体利益。

因此，从特朗普的角度看，俄乌战争越早停火越有利，即便乌克兰可能需要作出领土让步也未尝不可。停火也有助于减轻美国负担，契合其战略收缩的整体思路。

黄靖：我们可将视角延伸至拉美地区。以委内瑞拉为例，尽管其石油资源丰富，但因陷入经济困境导致军力薄弱。美国动用一个航母打击群及一整个师的海军陆战队兵力进行威慑，是否意在向世界宣示：美洲是美国的势力范围，美国在该地区可以为所欲为？像美国这样的大国，乃至任何大国，对邻国发动直接军事打击，无论出于什么借口，在国际上通常是难以被接受的。这是第一层含义：美国是否刻意借机彰显其地区主导权？

第二，美国是否存在“杀鸡儆猴”的意图？近期拉美另一大国巴西对美国态度并不恭敬，作为金砖国家的主要成员，巴西在“全球南方”的影响力日益扩大，与中、俄、印等国关系密切。巴西总统卢拉立场左倾，对美国实际上比较不尊重。

当地时间12月1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证实，美国在委内瑞拉附近扣押了一艘油轮。图为NBC报道

那么，美国对委内瑞拉展示武力，是否意在警告巴西？值得注意的是，在美委关系紧张期间，我们看到卢拉政府也对内采取了一些强硬措施，包括拘押国内的反对派领袖，似乎有防备之意。这是否与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强调掌控关键资源、巩固“后院”控制的思路相符？毕竟委内瑞拉拥有全球最大已探明石油储量，巴西亦是资源大国，资源竞争已成为大国博弈的重要维度。

贾庆国：您提出的两个角度很有启发性：一是宣示美国在拉美地区的影响力，强调其作为“后院”的排他性；二是通过威慑手段警示潜在挑战者。整体而言，拉美国家依然高度重视美国的影响。

前年我去了一趟拉美的三个国家，观察到，尤其是毗邻美国的墨西哥，基本上是唯美国马首是瞻；智利、巴西等国距离美国更远，虽然保持了一定独立性，但在很大程度上也感受到美国的强大影响力，在重大外交决策中仍需要权衡美国的态度。但特朗普认为现有控制力仍不足，需进一步强化拉美国家对美国意见的重视度，这次委内瑞拉的武力宣示与威胁可能也是基于这两重考虑。

黄靖：我们回到欧洲议题。特朗普对欧洲盟友的态度实际上相当粗暴。我前不久与英国、德国的几个教授开线上会时，他们都感到很愤慨。首先，特朗普对欧洲移民、环保等政策的批评已经是干涉欧洲内政，公开指责欧洲“正在抹去自身文明”，称英国“几乎伊斯兰化”，并鼓动欧洲右翼政党把现政府赶下台，自己上台“挽救文明”。

其次，他们也注意到，在欧洲极为关注的俄乌问题上，特朗普甚至避谈“俄乌战争”，仅轻描淡写地称为“俄罗斯的敌意”，并主张欧洲基于自身利益应认清形势，尽快结束与俄对抗，实现欧俄关系正常化。在欧洲看来，这不仅是不义乃至不道德之举，且干涉内政，更是一种小看欧洲、根本不把欧洲当回事的态度。

欧洲学者认为，特朗普实际上偏袒俄罗斯，让普京成为“幕后赢家”。从“28条和平建议”内容及美国特使同俄方沟通的细节来看，包括泄露出来的通话记录显示美方为俄方谋划如何取悦特朗普，美方明显是倾向俄罗斯。甚至从鲁比奥最开始的反应来看，有迹象表明整个28条建议出自俄方之手。特朗普投入如此之多的资源偏袒俄罗斯，究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这是否体现其回归“杰克逊主义”、聚焦大国博弈而摒弃联盟与意识形态的取向？若美国的战略核心是与中国构建所谓“G2”格局，俄罗斯在其大国博弈的棋盘上又扮演了何种角色？您如何解读这种政策转向？

贾庆国：特朗普及其高级官员在欧洲问题上的一些言论，确实令欧洲感到不安。例如在移民问题上，他称欧洲接纳过多的穆斯林人口将改变其人种结构、是对欧洲文明的巨大冲击，并认为这是对欧洲的损害。这类言论实则是特朗普对国内问题立场的延伸，例如对移民问题的看法，他本人未必认为自己在“干涉欧洲内政”，反而认为限制移民、保持民族主体性符合欧洲利益。当然这与欧洲的主流价值观相悖，使欧洲感到美国在推行“国际干涉主义”。

对此，欧洲可能也得反思自己：在跟别国打交道时往往把“人权”问题抬到很高的位置，让别的国家也感受到欧洲干涉其内政的压力。所以在国际交往中如何把握分寸、避免引发干涉嫌疑，是各国都需要面对的课题。特朗普的言论无疑挑战了欧洲的主流认知，引发强烈不适。

关于俄乌战争问题，我认为特朗普特别希望尽早停战。包括刚才谈到的几个原因：一是他认为长期打下去对欧洲不利，会浪费大量资源。如果尽早停战，欧洲国家可以保留较多元气，更好地帮美国分担所谓的国际防卫义务。

第二，他担心这样打下去可能引发同俄罗斯的核战争。一旦出现了使用核武器，不仅对欧洲，对全人类都是灾难，美国也无法幸免。所以特朗普认为这场战争打得毫无意义——俄罗斯人在死，乌克兰人在死，各方倾注大量资源，最终所有国家都会受伤害，包括美国。因此他主张战争越早结束越好。从这个角度看，特朗普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还占据一定道德高地，他甚至认为这是他应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一个理由。

·俄乌冲突结束对中国整体更有利

黄靖：而鲁比奥刚刚被人形容“把乌克兰放到了菜单上”，现在又绕过欧洲、试图跟俄罗斯单独达成和平协议。我在美国开一个会期间，有人就问鲁比奥说，花这么多资源在同俄罗斯沟通，到底要达到什么目的？鲁比奥当时的回答令我今天都记忆犹新。他原话是：“我们只是想要像当年尼克松把中国从苏联那边剥离出来那样，把俄罗斯从今天中国的身边剥离出来。”他用了“剥离”（peel off）这个词，就是剥洋葱的意思。不禁让人联想到，他之所以强调这一点，是出于战略考量。

如果特朗普回归传统的大国博弈框架，不重视盟友，而集中力量处理大国关系，那么抓住俄罗斯这个关键棋子对美国的战略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向西，美国可以进一步拿捏、逼迫欧洲，比如多承担军费。向东，他也认为对美国的主要对手中国来说，是个至少更加不利的局面。

我们可以看到，自安倍晋三2012年上台之后，日本在2013年制定的《国家安全保障战略》中就提出，日本不能同时与中俄为敌，否则将陷入非常险恶的安全环境。我们也知道，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发生，尤其是2022年俄乌战争爆发后，日本不得不跟着美国走，陷入到了如今同时与中俄为敌的局面，所以日本面临很大的安全压力。

如果美俄关系实现正常化，那么可以想象，日本也会选择同俄罗斯改善关系，其右翼势力就可能更加专心地对付中国。

印度方面同样体现了类似逻辑。印度总理莫迪所在的印度人民党在国内政治上有明确的反穆斯林立场，其强硬政策在印度西北部的穆斯林社群中引发了强烈反应。我们看到所有的伊斯兰国家对莫迪是非常不友好的。因此印度来自西北方向的安全压力非常大，这一带主要是伊斯兰国家，从土耳其、沙特到中亚一带。美国还没有从阿富汗撤军时，印度还显得有恃无恐，现在美国撤军了，尤其是沙特同巴基斯坦签署了安全协议后，印度面临的来自西北方的安全压力非常大。

从某种意义上说，印度在国家安全层面最大的威胁是来自于西北部的伊斯兰带。所以印度当然不愿意也不可能得罪俄罗斯，甚至不愿意得罪中国。因为中俄对这条伊斯兰带的影响都比较大。这就是为什么印度面临那么大的压力都不愿意跟俄罗斯翻脸，反而印俄关系越来越好。

如果想象一种局面，当美俄关系正常化，俄罗斯同印度的关系也会突飞猛进。最近，俄罗斯总统普京访问印度，基本上是掏出了“家底”，双方强调了进一步加强贸易和战略合作，有报道指出双方还就苏-57战机、S-400防空系统等防务合作议题进行了探讨，表明印度在俄罗斯军事技术方面有实质性的兴趣。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近期越共中央总书记苏林访问朝鲜，受到了非常高规格的接待。为什么越南和朝鲜走得很近？这背后可能反映出区域关系中的复杂博弈：越南和朝鲜均是亚太地区仍大量使用俄制武器的国家，朝鲜本身也是一个拥有核武器的国家。两国之间合作的背后，是可以看到俄罗斯影响力的影子。所以如果美俄关系正常化，可能对中国周边安全构成潜在影响。

10月初，越共中央总书记苏林同越南高级代表团访问朝鲜，与朝鲜劳动党总书记、国务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恩会面。

今年4月召开了中央周边工作会议，也是种未雨绸缪。

从这个意义上看，我想特朗普之所以对欧洲国家施加这么大的压力，除了反对这些站在政治光谱对立面的欧洲领导人，例如冯德莱恩、马克龙，他认为这些人跟美国的拜登之流一样，双方在意识形态上水火不容，更多也是像您梗菜说的，他希望欧洲能聚集更多的资源来帮助美国，而不是耗费在俄罗斯身上。

接下来我想请教的是，特朗普试图在大国竞争的博弈中“抓住”俄罗斯，看上去非常精明，但能不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我觉得他可能是一厢情愿，因为中俄关系非常好，是新时代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协作这个词是中俄关系才特有的。但您觉得特朗普这个盘算有没有可能实现？如果实现不了，会不会导致特朗普在对俄问题上“偷鸡不成蚀把米”？因为能明显看到，在所谓的“28条和平计划”上，普京用美国人的话来说是“不上钩”。您怎么看。

贾庆国：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关于俄乌战争是否继续，对中国安全和中俄关系的影响有多个层面。一方面，俄乌战争的持续确实在某种程度上促使俄罗斯在被西方制裁的背景下更加依赖中国，这体现在两国就政治、军事和经济等层面实际上加强了合作；但另一方面，战争的延续也使中俄关系面临很大的压力。

例如是否追随美欧牵头发动对俄制裁的问题，如果中国不追随，那么在某些方面也可能受到制裁。之前特朗普政府也提出过，若中国继续购买俄罗斯出口石油，中国出口到美国的商品可能面临100%的关税。这使得中国必须考虑自身利益，不能仅仅强调与俄罗斯的关系。石油进口的问题相对好说一点，但其他领域则更为棘手。

例如在民航领域，过去中国赴美航班可以飞越俄罗斯领空，经北极航线抵达纽约，航程约12小时。俄乌冲突爆发后，因为西方对俄制裁，该航线已被禁止。中国虽然坚持飞越，但将面临西方的制裁。最后，我们基本上选择绕行俄罗斯领空，尽管飞行时间大幅增加。还有很多这样的具体事务，都会影响中国与美国、欧洲国家的关系，这对中国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而当中国因应西方国家的制裁要求做出一些调整时，俄罗斯方面也会产生不满。

俄方可能认为，作为战略合作伙伴，中国应该予以支持，甚至俄方有部分人期待中方提供武器援助。但为了应对西方制裁的威胁，中国并未向俄方提供武器乃至武器的相关制造设备，俄方那边可能有人也憋了一口气。因此，俄乌战争继续打下去，对中俄关系有利有弊，对中国自身的利益也是如此。

从积极的角度看，美国在俄乌战场投入大量资源和注意力，客观上缓解了其对华压力。但不利之处在于，正是因为俄乌战争的继续，导致欧洲国家在此问题上极为重视各国立场，中国与欧洲关系的改善因此受阻。而当美国加大对华施压时，欧洲国家更倾向于配合美国，这就对中国不利。

因此，从中国的立场出发，俄乌战争早日停止可能也未必是坏事。

若战事停止，美国因中俄之间的密切经贸关系而对华施加的压力或将减轻，中俄贸易与其他领域的合作也可以更为顺畅。同时，欧洲国家也可能更愿意与中国合作，因他们的关注重点将不再集中于俄乌问题。总体而言，俄乌之间停战对中国是整体有利的。

至于日本、印度等国的盘算，若俄乌停战，它们或许会改善与俄罗斯关系。但中国拥有巨大的现实市场和影响力，与中国保持合作关系也符合那些国家自身的利益，因此这对中国的影响有限。

黄靖：当前国际社会包括中国在内，对俄乌战争带来的利弊各有评判。但一个明显的事实是，相比拜登政府时期，特朗普政府在俄乌问题上的政策已出现重大逆转，可以说美国实际上已经抛弃了乌克兰。近期关于乌克兰政府高层的贪腐案等消息频出，例如特朗普的儿子小唐纳德在迪拜的会议上公开指责乌克兰腐败，说他在摩纳哥看到的高级跑车多为乌克兰人所有，泽连斯基最亲密的助手也卷入腐败案。

综合来看，在俄乌战争、美俄关系、中美俄互动及其对华影响等问题上，贾教授的分析较为全面：这场战争持续下去对中国并非全是坏事，但冲突能和平结束对中国更为有利，也是一个大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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